第三個夢:一晌貪歡
關於夢,太多詩人作家有見解。對我來說,我只想再看清楚一次夢境的場景。夢作得太多,大多在睡醒時張開眼睛那一瞬間,只遺留一些吉光片羽;更多的情況是過了幾天,那吉光片羽剩下的片刻卻一點都不剩,舊的夢境的片段屍骨未寒,新的夢境又在躺下來,轉過身的那個世界,滲透進我的潛意識。
總有一些是還在夢中就想趕快醒來的噩夢,醒來後一身冷汗,而恐懼或憤怒或什麼亟欲擺脫的感覺,隨著冷汗緊緊黏住皮膚和濕了的頭髮,醒了之後會告訴自己:「幸好那是一場噩夢,幸好我醒了。」
當然也有那種,如果可以的話,再一次回到那個場景去,仔仔細細的看一遍、體驗一遍也好的心願,或者是醒了之後,無端的回想起夢裡的景象,卻遺漏了想記起的人的臉孔,或夢中探險時拉著你的手的那個同行者。
我從來沒有將一個夢完整的記起過,我想那應該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快速動眼期精確地醒來過,記得的永遠只是零碎的片段。但有那麼一個夢,未曾重覆作過,就那麼一次,卻一眼瞬間刻骨銘心,即使想再作一回那個夢,卻再也回不去那個夢境裡,宛如桃花源──遂迷,不復得路。
如同每一個夢境一樣,這個夢沒有開頭,夢的開頭消逝在夢與現實接軌之間的空白處。只記得我和誰一起去旅行,不知道是在尋找什麼或者沿途隨意走著,沿途走來是否疲憊已經忘了。突然之間走到的置高處,要說山並不是山,要說丘陵也不是,只記得向下看去那是一個偌大的湖泊,像是高原湖泊卻不感覺寒冷的溫度,更精確說應該是cliff lake,那猛然發現的美景並不在任何計畫當中。
那湖本來就在那裡,那麼自在;旅人們才是突兀的存在。湖對我們的突然造訪毫無怨言,而我們卻被湖的美景震懾得無法言語、失去了呼吸。那絕對是人間沒有的景象,絕對只應天上有。
分明是夜晚,卻帶著如同夕陽般的光輝,湖裡晶瑩透亮,湖面閃閃發光,那光線在昏暗中卻明亮的將飛在湖面上的雁群照耀得異常清楚。並不是一隻雁,而是紛飛錯落的雁群,翩翩紛飛於湖面上,跳躍一般的輕觸湖面,使得湖水泛起漣漪,波瀾之間觸得湖中的魚也被驚動,閃著銀光的擺動在水中,甚或輕輕躍起。飛鳥與魚的動與湖泊的靜,就在輕輕波動的漣漪中融和成為最唯美的畫面。
而那流連的光影折射在湖面、漣漪和雁群、魚群的身上,反覆流轉,如同日出的光輝和夕陽的逐漸褪去,反覆上演在以神祕湖泊為場景的夢中,言語變得俗不可耐,呼吸氣息也像是格格不入。只能輕輕叫喚身邊的旅伴看那一場絕無僅有的、宛如電影場景一般的景致。
那光影,怎能流轉成那樣?
那飛鳥與魚,怎能如此和諧?
那懸崖與湖,怎能分明靜靜矗立,卻像是不停翻轉的場景?
然後我醒了。卻捨不得醒來。
當然不能在夢中久留,夢境也不願你久留。
若能繪畫,我想畫出那夢中的美景,可惜一跳一躍中的光影不是我所能表現。
若有人問我,你可曾看見過「沉魚落雁」的場景?
是的,在我人生中曾見過。
在夢裡。
現實是人生的場景;夢怎能說不是?
夢裡不知身是客,一晌貪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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